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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扇木门上的红色朱漆已然剥落、色泽黯淡,几处斑驳的棕色木皮突兀地显露出来。
门把手上的铜环也锈迹斑斑,原本威风凛凛的两只虎头环手,如今早已没了往昔模样。
法昭临这一番用力拍打,整扇木门被震得嘎吱作响,门缝间积攒的尘粉簌簌落下,惊扰了正在衙内休憩的衙差们。
这些衙差,自苏尚任职以来,不仅折损了好几位弟兄,连休息时间都大幅缩减。
起初,他们私下里怨言颇多,后来跟着苏尚四处奔波,见县令大人比自己还劳累,当差的众人心里便平衡了些,偶尔会嘟囔几句,但还不至于心生怨恨。
毕竟他们几代人都在衙门当差,吃的是朝廷俸禄,不管往昔是楚国、韩国,还是如今的秦国,谁能给他们一份安稳生计,他们便为谁效力。
他们没读过书,大字不识一个,哪有心思去分辨什么大是大非,谁实力强他们就听谁的!如今,能在县衙里安稳混日子,就已然不错了。
当然,他们也只会对有地位、有身份的人展现出好脸色。今日县令大人还未到,自己却被吵醒,几个资深衙差顿时怒从心起,匆忙披上衣服,抄起水火棍便冲了出去。
“别敲了!再敲这门可就散架了!”他们一边叫嚷,一边奔跑,等跑到大门前猛地拉开门扇,只见一个半大的黄毛丫头站在面前。
这丫头生面孔,他们从未见过,一眼便断定是外来之人。看她皮肤娇嫩,估摸是哪家商户的女儿之类。她身后又无人跟随,或许是家人遭遇变故后走散了。
此地一旦出事,往往凶多吉少,这种事他们向来不愿插手。于是,还没等法昭临开口,领头的老衙差便不耐烦地驱赶道:“哪来的小丫头,赶紧走开,想报官别来这儿!”
法昭临本就心情不佳,一路被护送过来,也打听出不少事儿,对水梁山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。听到衙门当差的这般说话,她的倔脾气瞬间上来了。
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”
法昭临双手叉腰,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一群手持长棍、对她虎视眈眈的衙差,反而微微扬起头,露出白皙的脖颈与略显凶戾的小虎牙,气愤地反驳道,“你们自己瞧瞧,这是什么地方,为何不能报官?”
法昭临往后退了几步,抬手直指县衙门匾,虽说上头烫金的字迹早已褪去颜色,但看其轮廓,仍能辨出此地乃是判案审案的衙堂。
老衙差裹紧身上的衣服走出来,随后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牌匾,咧嘴一笑,再转过头时,看向法昭临的眼神已变得戏谑,“小丫头,你这可真是茅坑里打灯笼。”
他这话一出口,跟在旁边出来的衙差们都哄笑起来,有两个年轻些的,也跟着笑,而且看向法昭临的眼神,不像老衙差那般冷淡无礼,而是带着男人特有的侵略性,这让法昭临气得小脸通红。
“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,没听过一句话吗?八字衙门朝南开,有理无钱莫进来。”说话的老衙差趾高气扬地说完,走到法昭临面前,居高临下地伸出手指搓了搓,“有钱才能办案,没钱就赶紧滚!”
“你!”法昭临涨红了脸,心里明白跟这些恶差讲不通道理,脑子里满是反驳的话语,可到了嘴边,又觉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,一股闷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,况且她身上也已分文不剩。
“我没钱!但我认识你们县令,她叫苏尚,让我见她!”眼见对方有动手驱赶的架势,法昭临不得不搬出关系,原以为能借此得到帮助,没想到对方反倒怒目圆睁。
“嘿,竟敢直呼县令老爷名讳,胡乱攀关系,我看你是欠收拾了。念你是个小姑娘,不跟你计较,把她叉出去!”
带班的老衙差恶狠狠地摆摆手,几个衙差立刻一拥而上,举起水火棍架在法昭临腰间两侧,轻而易举地将她像推皮球一般推了出去。
法昭临往后退时一个不稳,踩空了阶梯,摔倒在石阶下方。
又恰逢雨后,街面泥泞不堪,她哎哟一声倒在街上,还滚了两圈,瞬间浑身沾满黑泥,活脱脱成了个小泥人。等她挣扎着爬起身,衙门已“砰”的一声重新关上了门。
法昭临越想越气,又冲了过去,本想对着衙口大门狠狠踹上一脚,可转念一想,这里毕竟是公家之地,这般举动实在太过莽撞,思忖再三,便打消了念头。
此时的法昭临举目无亲,也无处投奔,一时没了主意。来的路上,她听闻苏尚这人勤勉尽责,还曾为此闹出人命,死的还是衙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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